一、现象与数据
这更像是一种“谨慎投入、理性观望”的取向,而非普遍意义上的冷漠。调查显示:在一线城市青年中,有54.6%对恋爱持“随缘不强求”,36.8%表示“快给我一个对象”,而“智者不入爱河”仅3.4%;近六成自述“搭子没有、暧昧没有、暗恋也没有”的“孤岛青年”。在择偶方式上,66.8%接受相亲时同时与多人聊天以提升匹配效率。全国层面,2023年结婚登记768.21万对、离婚登记360.53万对;司法端“闪离”(婚龄<1年)在大城市可达5%—10%,且“90后”成为主要人群。宏观上,平均初婚年龄已推迟至28.67岁(2020年),结婚率自2013年9.9‰降至2020年5.8‰。这些都说明“在意的方式”在变化,而不是“不在意”。
二、背后的主要驱动
经济与成本约束叠加:住房、彩礼与教育支出压力高企。调查显示,78.4%青年感到住房压力大;全国彩礼平均值约6.9万元(约为当年人均可支配收入3.22万元的2倍多);家庭教育支出占人均可支配收入约40%。这些现实门槛直接推高了进入婚姻的决策门槛与失败成本。
风险感知上升与信任下降:离婚率上升、媒体对婚姻冲突的密集报道,叠加“快餐式爱情”“断崖式分手”等体验,强化了“结婚不如单身”的风险认知与对亲密关系的谨慎态度。
价值观与分工变化:个体主义与性别平等意识提升,更多青年强调精神契合、情绪价值与公平分工;择偶从“物质优先”转向“三观契合、情绪稳定、沟通顺畅”。这提升了匹配标准与磨合难度,也推迟了进入婚姻的时间。
互联网与平台逻辑影响:线上“速配—筛选—考核”的绩效化流程、海量选择带来的“下一个更好”心理,使关系更易“预制菜化”和速配化,弱化了耐心与投入强度。
家庭结构与代际支持变化:适婚人群规模收缩、性别结构失衡(如20—34岁城市男女性别比约103.37),以及原生家庭“边界感”不足引发的张力,都在不同程度上降低了婚恋推进的动力与成功率。
三、常见误解与真实诉求
“不在意”≠“不想爱”。一线调研显示,41.1%仍相信自己可以勇敢去爱;但在现实层面,分别有17.6%“爱不起”、22%“没空爱”、19.3%“不敢爱”。这说明更多是“审慎投入”,而非情感缺位。
看重质量而非形式:择偶前三要素为性格、外貌、三观;进入婚姻考量时,三观权重上升、经济条件与家庭背景权重提高,外貌与身高权重后移。结婚动机以伴侣陪伴(75.5%)、组建家庭(67.4%)、真爱(56.9%)为主,“父母期待(28.1%)”与“传统观念(23.9%)”退居次要。
方式更理性但非放弃:青年并不排斥相亲,38.8%认为相亲效率高;为提升效率,66.8%接受同时与多人沟通。这体现的是“效率化筛选+长期主义磨合”的组合策略。
对婚姻制度的再认识:大学生中有51.8%认为婚姻“不重要”,普通成年人18—24岁年龄段中44.1%认为“子女不重要”;有70%大学生接受“结婚但不生孩子”,21.7%普通成年人接受“生孩子但不结婚”。这反映了对婚姻与生育的功能性、个体化理解在增强。
四、给到不同角色的可操作建议
面向个人
明确“底层三观”:对金钱观、家庭分工、育儿观、亲密边界先对齐,再谈仪式与形式。
采用“慢即是稳”的节奏:拉长相互了解周期,设置3—6个月观察窗口,关注日常协作与冲突修复而非仅峰值体验。
降低“预制化”依赖:少用打分表,多做情境化互动(共同完成家务/任务、处理突发小插曲),检验真实契合度。
建立求助通道:遇到反复沟通无效、彩礼与房产等结构性分歧,尽早引入婚姻家庭辅导/法律咨询,降低决策失误成本。
面向学校与社区
将婚恋与家庭生活教育纳入常态化课程,覆盖自我认知、沟通与冲突调解、性别平等、亲职教育等内容,贯穿中学到大学。
组织低门槛、高质量的线下社交与互助活动,扩大弱关系网络,减少“信息茧房”与社交焦虑。
面向企业与政策
完善育儿假、弹性工时/远程办公等制度,推动家庭责任共担,缓解“母职惩罚”与职场—家庭冲突。
系统性降低住房、托育与教育成本,整治高额彩礼,扩大普惠性托育与住房支持的可及性。
规范婚恋服务市场,鼓励公益与低偿的婚前辅导、婚姻调解等专业服务,提升关系质量与稳定性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