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是二十四节气中标志着仲春开始的节点，民间素有“春雷惊百虫”的说法——春雷乍响，蛰伏于地下冬眠的蛇虫鼠蚁纷纷苏醒，四处活动。古时农耕社会，害虫会啃食庄稼、破坏农事，给农民带来损失；蛰伏的“虫蚁”也被人们隐喻为生活中那些搬弄是非、暗中使坏的“小人”。为应对这种双重“威胁”，民间逐渐形成了“驱虫”与“打小人”的习俗，其中“打小人”更成为惊蛰最具代表性的民俗之一。
一、“打小人”的起源：从驱虫到驱邪的演变
最初的惊蛰习俗以“驱虫”为核心。古时人们认为，害虫因春雷惊醒而四处扩散，需用香味（如清香、艾草）或石灰等物熏赶家中及田间的蛇虫蚊鼠，防止其滋扰生活。例如，《千金月令》记载“惊蛰日，取石灰糁门限外，可绝虫蚁”，即通过在门槛外撒石灰的方式，让虫蚁不敢靠近家门。随着时间推移，“驱虫”的行为逐渐延伸到“驱邪”——人们将生活中遇到的“小人”（如竞争对手、搬弄是非者）比作“害虫”，希望通过拍打“小人”的方式，驱赶身边的霉运与是非。
二、“打小人”与“祭白虎”的关联：镇压是非之源
民间传说中，“小人”的根源与“白虎”有关。白虎被视为“口舌、是非之神”，每年惊蛰这天会出来“觅食”，开口噬人。若犯之，年内易遭小人算计，事业受阻、百般不顺。为避免白虎作祟，人们会在惊蛰日“祭白虎”——用黄色黑斑纹、口角画有獠牙的纸老虎代表白虎，先以肥猪血喂之（让其吃饱不再伤人），再用生猪肉抹在其嘴上（使其充满油水无法开口说人是非）。祭白虎的目的是“镇压是非之源”，而为彻底杜绝小人造访，人们进一步衍生出“打小人”的仪式：用纸扎成小人模样（象征小人），用木拖鞋、鞋底等拍打，同时念咒语（如“打你个小人头，打到你有气冇定抖；打你只小人手，打到你有眼都唔识偷”），以此宣泄对小人的不满，祈求新一年远离是非。
三、“打小人”的仪式演变：从民间自发到固定习俗
早期的“打小人”仪式较为简单：人们手持清香、艾草熏家中四角，同时拍打代表小人的纸公仔，或直接用鞋底拍打地面，象征驱赶害虫与小人。随着习俗的传承，“打小人”逐渐形成了一套固定流程，尤其在广东、香港等地尤为盛行。例如，香港铜锣湾鹅颈桥因“三叉路口”的地势（传统认为杀气大、适合驱邪），成为惊蛰“打小人”的热门圣地。仪式中，委托人会提供小人的姓名、生辰八字等信息，由拜或喃呒佬主持：先“奉神”（供奉天地神明）、“禀告”（写下委托人及小人信息），再用鞋底或宗教象征物（如香枝）殴打纸小人，随后“祭白虎”（喂纸老虎）、“化解”（撒芝麻、豆子等象征驱散霉运）、“祈福”（烧贵人纸求好运）。整个过程既有对小人的诅咒，更有对新一年顺遂生活的期许。
四、“打小人”的现代意义：心理慰藉与文化传承
如今，“打小人”已不再是单纯的迷信行为，更多是一种心理宣泄与文化传承的体现。人们通过拍打纸小人，释放生活中的压力与不满（如职场竞争、人际关系矛盾），寻求心理上的安慰。“打小人”作为惊蛰的传统习俗，承载着民间对“驱邪避凶、迎祥纳吉”的美好愿望，也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文化符号。例如，香港的“鹅颈桥打小人”已成为当地特色旅游项目，吸引众多游客参与，既保留了传统仪式感，又融入了现代娱乐元素。
注：“打小人”虽带有民俗特色，但本质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在现代社会，我们更应理性看待这一习俗，将其作为文化传承的一部分，而非依赖其解决现实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