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六岁那年夏天,我去姑姑家玩。姑父不知去向,姑姑只说“去放鹅了”,我只好自己去屯子外面的草场地找。
那天阳光很好,能见度极高,我刚出屯子就看到三四群鹅鸭在草地上闲逛,却没见姑父的影子。我沿着小河往东走,想找人打听,可屯子里的人都午睡了,连鹅鸭都没叫唤,四周静得吓人。
走了好一会儿,我看见河对面有四个老头:有的戴草帽蹲着,有的坐在石头上,有的背靠土堆半仰卧,还有一个被挡着看不清脸,正聊得热火朝天。最奇怪的是,那条平时我得踮脚才能跨过去的小河,此刻居然能轻松迈过去,回头看时,河面还是那么宽——可我明明记得刚才差点过不去。
我加快脚步走过去,刚要开口打招呼,抬头却愣住了: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,赫然立着四个坟包,墓碑的位置正是刚刚老头们站着的地方!我吓得嗷嗷往回跑,身后刮起呼呼的大风,直到进了屯子风才停。腿软得像棉花,连姑父做的饭都忘了吃,至今想起来都后怕。
《书生的棺材板女鬼》
宋代兰陵有个落魄书生纪桀,双亲早亡,独居在破败的茅屋里。这年冬天,他去县城参加读书会,回来时天已全黑。路过老槐树下时,他听到女子哭泣声,循声找去,见一个白衣女子背对他抹泪。
女子转身时,纪桀吓得差点跌倒——她的舌头伸得老长,眼睛里没有瞳孔,嘴唇乌黑,脸色像白纸一样。女子说自己是桃李庄的李氏,因婆婆虐待逃了出来,请求纪桀送她回家。纪桀虽善良,但直觉告诉他有问题,便借口有事跑了。
回家后,纪桀发起了高烧,昏迷不醒。屠夫刘挡(纪桀的异姓大哥)得知此事,猜测是附在棺材板上的野鬼作祟,便拿了家里用了几十年的杀猪刀(杀生刃,自带煞气),深夜去大槐树下会鬼。
刘挡假装路人,故意引女鬼上钩。女鬼说要背他回家,趁机用棺材板缠住他的手臂。刘挡拔出杀猪刀,棺材板发出凄厉的尖叫,流出腥臭的黑血。女鬼求饶,说自己是冤死的,因坟被雨水冲毁,尸身四散,只能附在棺材板上自苦自怜。刘挡答应给她重新塑坟,女鬼千恩万谢地消失了。
纪桀喝了刘挡用槐树皮熬的水,没几天就痊愈了。后来刘挡给女鬼立了碑,女鬼还托梦谢恩,说要去投胎了。
《荣奇的邀请》
辰溪行于荒野,见一座枯墓,墓碑断裂,露出森白的头骨。他蹲下来摸着头骨说:“你一定是个干大事的,要么是英雄,要么是坏蛋,不然连名字都没留下。”这时,远处一棵枯树上坐着一个黑袍人,长发披散,皮肤白得近乎透明,正盯着他看。
黑袍人跳下树,瞬间到了辰溪跟前。辰溪抬头,脑子里只剩“肤白貌美”四个字——但这美带着诡异的寒意。黑袍人捏住他的下巴,问:“要杀我吗?”辰溪摇头,黑袍人便退开,说自己叫荣奇,曾是某国的太子,被外戚控制,还没当皇帝就死了,如今是荒野里的孤魂。
荣奇问辰溪:“现在是什么时候?”辰溪答:“元曦十二年。”荣奇笑了:“哦,节哀,皇帝刚死,你是皇帝唯一的弟弟,我是说……你也要小心。”辰溪愣了愣,问:“我能活着回去吗?”荣奇指了指旁边的头骨:“那是我的,你要喜欢可以带回去插花。”辰溪摇头,把头骨埋了。
夜里,荣奇坐在枯树上,晨光耀耀时又消失在空气中。辰溪抖了抖衣服上的露水,转身离开,背后是新刨的土坑,冒着湿意。